普魯斯特效應

生活科學趣談

《追憶似水年華》的作者馬塞爾·普魯斯特(Marcel Proust)從小體弱多病,童年時待在父親的故鄉貢布雷(illiers-combray)。週日早晨出門做禮拜之前,他會先去姑媽 Leonie 的臥室向她請安,姑媽則會給他一塊瑪德蓮蛋糕(petite madeleine),並且會先放進她的椴花茶(Tilia blossom tea,可舒緩感冒症狀)裡沾浸一下

長大後的某一年冬天,普魯斯特的母親在他回家後幫他倒了一杯熱茶。瑪德蓮蛋糕混合在熱茶中的氣味使普魯斯認出這是在貢布雷時,姑媽給的瑪德琳蘸椴花茶的味道,兒時記憶頓時湧了上來,這個經驗也促成他開始寫作來找回失去的時光

與任何其他感官相比,氣味與記憶和情感的聯結更緊密且更強烈而生動。當透過視覺、聽覺、觸覺等感官接收到訊息時,訊息會先到達處理感覺訊息的中繼站 視丘(thalamus),然後才傳送到相關的大腦皮質,包括負責記憶的海馬迴(hipocampus)和負責處理情緒的杏仁核(amygdaloid),其中的海馬迴在形成長期記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但是嗅覺就不一樣了,氣味訊息繞過視丘, 嗅球 與杏仁核和海馬迴是直接相連的。

但是,既然遠古人類是依賴視覺來狩獵,為什麼氣味在我們的大腦中會有如此高的地位呢?有些學者認為這可追溯到人類的進化方式,嗅覺可根源於單細胞生物與其周圍化學物質相互作用的方式,因此它具有最長的進化歷史。這也可以解釋為什麼我們至少有 1,000 種不同類型的氣味受體,但卻僅有4種類型的光學受體(3種視錐細胞 L、M、S 與 1種視桿細胞),和4種類型的觸覺受體(觸覺小體、帕西尼氏小體、默克爾觸覺盤、魯菲尼小體)。

2017 年 11 月,科學家們發現了與氣味相關的記憶之所以如此生動的可能原因,這些長期記憶可保存在處理嗅覺訊息的梨狀皮質( piriform cortex)部位。根據發表在《Cerebral Cortex》期刊上的一項研究,梨狀皮層連接到大腦中的各種位置,包括稱為眶額皮層的更高級別的結構。這個結構負責對感官輸入做出判斷:比如這道菜有異味,別吃。Strauch 和 Manahan-Vaughan 研究大鼠的梨狀皮層是否能夠表達 突觸可塑性,當嘗試刺激了這個區域,果然觸發了梨狀皮層的記憶變化。這種變化甚至能持續超過四個小時,表明可能已經建立了長期記憶。因此梨狀皮層確實能夠作為長期記憶的儲存區,只不過需要來自眶額皮層的指令。因此,嗅覺系統不僅與記憶中心海馬迴直接相連,而且還能在內部儲存長期記憶,這或可解釋為什麼某種東西的氣味可以如此迅速地觸發詳細的兒時記憶甚至是強烈的情緒。

“當歲月流逝,所有的東西都消失殆盡時,唯有空中飄蕩的氣味還戀戀不散,讓往事歷歷在目” — 普魯斯特 《追憶似水年華